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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绥晏别过脸,低声道:“你……节哀。我会尽量助你找出元凶,告慰宋家人的在天之灵。”
阿枝已翻完案卷,声音沙哑,却字字顿挫:“即便无人助我,我也会揪出幕后元凶,用他们的血,洗宋家的冤。”
楚绥晏沉默了更久,方缓缓道:“我信。”
一席榆钱宴,她证明了她是宋家女;榆树下跪地而立的铿锵誓言,她证明了她的决心。他虽猜忌着她的虚伪狡猾,也不能无视她替家人报仇的决心 。
阿枝微诧地盯了他一眼,莫名地平静了许多。她定定神,一页一页重新翻看起案卷。
这一次,她一行一行看得极仔细。她的眸子也不再泛红,专注冷静得仿佛在看着他人的血和泪。
那眸子,是那样的冷和黑,即便浸润了血与火,依然不能让那眸中的冷和黑淡化半分。
楚绥晏忽然明白过来,为何他一直觉得宋小娘子不对劲,会不由自主地心生警惕。
她容貌出色,礼节周到,厨艺不凡,见人未语先笑,纯良乖巧,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或怜惜之意。但楚绥晏在她第一次冲他笑时,便莫名地感觉出,那些或可爱或和婉或妖孽的笑容,是不真实的。
她的眼睛里,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笑意。
仿佛,此刻她眼底的冷和黑,才是那些纯良笑容下真正的底色。
难道,是灭门之祸改变了她?
阿枝终于阖上了案卷,带着些微嘲讽,将案卷在桌案上轻叩,“官府查了三个月,就这些?”
楚绥晏挑眉,“宋小娘子必定知道的更多。”
阿枝道:“我知道的,自然比这案卷上记录的要多些。所以我更不明白,官府查了三个月,为何只查了这么点消息?”
卷宗内记叙了宋家灭门案发生的始末,也记叙了调查到的宋家人的状况,大致与阿枝所知的相符。提到死去的宋家人,说得其实并不多,“墟中有尸骸十七,俱化枯骨,面目不可辨”,“惟长女现身京师,当是藏于别处,方得幸存”。
但对于案发时出现的那些黑衣人,以及黑衣人的来历,都是一笔带过,仿佛对行凶者的来历毫无头绪。
楚绥晏看出她嫌弃线索太少,解释道:“你需知晓,你父亲携家眷离京后,并未向任何人说起过他的行踪,跟楚家也断了联系。地方官府根本不知道,出事的这位宋员外,会是当年的太官令宋池。”
阿枝倒是怔了下。
原来楚家也不知宋家行踪,那倒是不能怪楚家不跟宋家提亲,耽误宋烟终身了。
“他们查了一两个月,弄清宋家身份,这才上报了大理寺。等大理寺派人前往真定府接手,再将消息传回京城,已是近日的事了。”楚绥晏看向阿枝,“楚家当日是怎么回事?小娘子又是怎么逃出来的?”
阿枝一时没有回答,抬眸定定地看着他。
楚绥晏这才觉出,这句话,他似乎问晚了太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