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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清白白的玉簪被泥淖所污,我盯着那处,一时竟不知道我是那玉簪还是泥淖。
他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,失了往日的端方,捡起玉簪的手微微颤抖。
我的尸体最终还是被打捞上来,母亲直接晕了过去。
我有些不忍,纵使母亲想要赶我离开,多年养育之恩我也难以忘怀。
我伸出手要去扶她,像无数个往日一样,而我的双手却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。
是了,鬼与人,又如何能相见呢?
婢女冲过来团团将她围住,一时叫嚷声不断。
而父亲站在人群外,他像是遥遥看了一眼,转身便走了。
我自嘲地笑笑,嘴角却尝到了眼泪的滋味,咸咸的。
我突然想起小时候,一件很小很小的事。
彼时我正是换牙的年纪,母亲严禁我吃糖,父亲知道后,并不反驳母亲,却总是借着教我写字的机会,递给我几颗蜜饯。
我坐在父亲怀里开心地啃着蜜饯,却总有些担心。
「爹爹,娘说我糖吃多了,就会坏牙齿。」
「坏了牙齿就会嫁不出去——」
父亲柔和了眉眼,带着笑意揉揉我的脑袋。
「我的女儿,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。」
「嫁不出去又如何?爹爹养你一辈子。」
我咂咂嘴,原来泪水,也是苦的。
只是,再没有人偷偷塞给我蜜饯了。
我想父亲定是恨极了我,要不他怎么会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离开呢?
然而我错了。
6.
我跟着父亲,飘到书房。
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样子,却也不是。
我儿时画的画已经摘下了,父亲亲自为我画的画,题的词,全都不见了。
曾经书房中随处可见「真」字也不见了,「真」字是父亲最爱的一个字。
我那时搂着他,趴在他的背上,看他写下:
「吾女真真,为真真人。」
我不解,父亲便笑:
「爹爹啊,只希望真真一生活得轻松,不必那么累。」
「真正快乐地过此一生。」
我当时回答是什么呢?
我说只要爹爹,娘亲还有哥哥陪着我,我就会很开心的。
可是并没有,镜花水月般,一切往事随风飘散。
所以当我在看到父亲从书架上抽出的画时才会那么震惊。
那幅画正是我儿时所做,有些年头了,墨迹却像新的一样。
父亲盯着那幅画,眼睛一眨不眨,
我只看到墨色晕开的痕迹,像极了我落水那日,漾起的涟漪。
很快便举行了我的葬礼,来了很多人,他们神情悲戚,黯然地劝母亲节哀。
可是我分明记得当时他们轻蔑的眼神。
当时孟娇娇回来不久,母亲特意办了赏花宴,请了各府小姐太太。
然而所有人都知道,这不过是特地为孟娇娇设的宴。
众人大肆吹捧着孟娇娇,将我挤在一旁,留给我的只有间或的几个鄙夷的眼神。
我听到她们窃窃私语,「怪不得我向来不喜孟真,原来是个假小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