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婆是唯一一个在这里关心我的人，她和别人不一样，她会规规矩矩地叫我小姐，会逗我笑，会让我尽量不那么难过，就像现在，她叹了口气，在门外缓缓说道：“夫人只是刚好不喜欢你摘的那些花，她不是想对你那么坏，她也有她的苦衷，她是一个很和善的人……”
她絮絮叨叨地在后面讲了很多，我混着掉下的泪水，吃掉了整个馒头。
明明馒头是没有味道的，但是却好咸啊。
她讲完后，我抱着膝盖，良久才闷闷地回了一句：“嗯。”
在他们的眼里，阿娘和善，阿爹正直。他们……只是不爱我而已。
我那个时代，有人说，天底下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呢，那时候我就想，是不是我有了父母，也能享受这种爱呢？
我好像，错了。
4
夜里，我发了高烧，梦见了在另外一个时代的事情。
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，我就是孤儿，孤儿院院长说，不知道是谁将我丢在了孤儿院门口。
那时，院长笑着跟我说，我是一个有福气的。
当时要不是我当时哭得撕心裂肺，可能就死在那个寂静的冬夜了。
我被收留到孤儿院时，篮子里只有一个录音机和一张纸条，纸条上是我的名字——林安。
那个录音机里，什么都没有，只有我妈妈唱的一首儿歌，还有她留下的唯一一句话，她说：“安安，妈妈永远爱你。”
我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，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把我丢在孤儿院，但我日日睡前听着儿歌，又循环播放妈妈的那句话，我就想，妈妈一定是爱我的。
我无数次在夜间睡不着，睁着眼睛，在脑海里想着妈妈的样子，我的妈妈可以不温柔，可以不好看，可以不善良，她只要爱我就好了，不要很多，一点点爱就够了。
隔壁的小胖子总是跟我炫耀，他见过他的妈妈，抱过他的妈妈，但是他有时候又会说：“林安，我好羡慕你啊，你没见过你妈妈的话，你就不会看见你妈妈丑陋的样子了。”
那时候，我不能理解。
我听院长说，小胖子的妈妈出轨当着他面和他爸爸争吵，被他爸爸报复，后来他爸爸进牢，他只能来了孤儿院。
每当这时，我就抱紧我的录音机，在我心里，我的妈妈，是最好的妈妈。
可后来，录音机听得太多，用得太久，它就坏掉了，我哭着去求院长帮我修好，好不容易说服院长的时候，那个录音机，不见了。
院长带我去查了监控，是被一只小狗叼走了，它把录音机叼到了死角，再出来时，录音机就没有了。
那一天，我哭了好久，半夜还发起了高烧，迷迷糊糊中，我好像又听见了录音机的声音。
奇迹的是，第二天，我的烧退了，整个人精神无比。
院长告诉我，这是我的妈妈在天上保佑我。
5
我是在梦里哭着醒过来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