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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说了半年要买车,我都没答应,真是我害了她。”河阳恨不能把天花板看穿,“她才二十四岁,二十四啊,连男朋友都没有,她怎么就能死了呢……”
“哭吧,阳哥,哭出来就好过点了。咱们会找到凶手的。不是车的问题,这是意外,是我们没法预料的意外。你别找个借口啥都往自己身上背,这不是你的错。”小张拍着河阳后背,自己心里也不好受。
河阳把喝进去的酒全吐出来了,胃里空空的,原本就没吃啥,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和黏液了,小张给他打了一个炸酱面上来算是填填肚子,后半夜的时候,河阳终于睡着了,眼角都是干涸的泪。
河阳心里清楚,小张说得对,买车这件事只是自己想沉溺在痛苦中的媒介,是自己对刻薄命运的无力妥协,他没法在河小小冰冷的尸体前指责她为什么不小心些,为什么不谨慎些。
“唉。”小张心疼地给他盖上被子,洗个澡自己也睡去了。
憔悴的河阳,这个男人正用自己的方式伤害自己、折磨自己,而这又是他减少痛苦的唯一途径。悲伤的四个阶段每个人的表现各有不同,但终究会过去的,小张只希望河阳这一遭快些过去,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一早,小张被剃须刀震动的声音吵醒,眯缝着眼睛看到河阳正对着镜子认真地刮胡子,纯白的衬衫领口打着藏青色领带,像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,地也打扫干净了。
河阳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小张昨晚说过的一句话:咱们会找到凶手的。这句话支撑着他,至少现在,河阳知道自己没有悲伤的权力,时间越久,逃犯越可能潜逃,法医学证据也会流失得越多。
“阳哥你醒这么早啊?”小张还在纳闷。
还没等河阳回话,电话响了,河阳接起电话,原来是李局长。
“昨晚睡得好么?”李局客气的开场白让河阳觉得话里有话,果然不出所料。
“有个事需要帮忙一下,是这样的,我们局的几个法医都休产假去了,新调来的遇到点特殊情况还没有到位,今天早上有个突发案件,技术中队那边已经去现场了,河阳你能不能以法医身份过去看看?我把定位发到你手机上了。”李局长尽量控制自己不打哈欠,但是大清早被几个电话吵醒,还是发生了自然反应。
河阳察觉到了,自然也不会拆穿。
“好,我现在过去。”河阳没有犹豫。
“太好了,太好了,我代表全局感谢河法医大力相助,专业人士的道德素养就是不一样,有你出手,我就放心了!”李局长喜出望外,原本准备的说词都用不着了。
“你确定不用休息一下么?”小张问,“咱们不一定非得接手。”
“走吧。”河阳招招手。小张还不知道,工作已经成了河阳生命里仅剩的唯一了。